最懂声音的医生：帮助艺术家也治愈跨性别人群

最懂声音的医生：帮助艺术家也治愈跨性别人群

　　管理会员的软件,不要会员的聊天软件,软件去充会员在医生中，北京友谊医院李革临教授可能是最常与艺术家打交道的医生之一，许多艺术家因为“声音”问题来看他的嗓音门诊。

　　正如小提琴出厂前需要调音师调试声音，人的嗓音出现问题也能通过医生修复。自1989年从首都医科大学取得博士学位，李革临已经专注嗓音医学33年。来看他门诊的患者类型包括声音嘶哑、说话漏气、说话费劲、手术后失声需要声音重建等。

　　北京友谊医院耳鼻喉科也是国内为跨性别人群做嗓音手术最多的科室。如何从“男声”变成“女声”？李革临表示，琴弦越短越紧绷，音调就越高。通过喉部声带手术把声带截短，发出的音调会升高。

　　有人问他，“李主任，我想要某某歌星的音色，可以吗？”“那我们还做不到。”嗓音医学到底能做到什么？为哪些人群服务？“医学界”专访了李革临教授。

　　北京友谊医院是国内嗓音医学的发源地之一。据李革临回忆，中国嗓音医学起步于上世纪80年代，最初专为演员和艺术家们服务。改革开放后，文化部牵头北京友谊医院、中央音乐学院、声学研究所、声音检测机构组成嗓音疾病诊疗组织。

　　耳鼻喉科老主任杨和均是国内艺术嗓音医学的奠基人。1994年，在他的推动下，中国艺术医学协会在北京友谊医院成立。协会主要对职业用嗓者的嗓音疾病的诊治、嗓音保健开展临床研究及学术交流。

　　随着嗓音工作研究越来越深入，中国艺术医学协会下设嗓音专业委员会，关注的人群既包括演员，又包括教师、播音员等职业用嗓者，现在也包括大众文艺爱好者。

　　直到2009年，中华医学会耳鼻咽喉头颈外科分会下设嗓音专业组，标志着现代嗓音医学在国内正式开始蓬勃发展。

　　师从杨和钧教授和刘永祥教授，李革临是北京友谊医院嗓音医学事业的传承人。“耳鼻喉科咽喉有两个热点方向，一个是嗓音医学，一个与睡眠相关——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低通气综合征。”

　　“懂得科学用嗓的人不多，所以嗓音疾病的发病率越来越高。”李革临称，很多教师每天的课程排得满满当当，但如果没有经过嗓音培训，连续用嗓时间超过两个小时以上，就可能发展成声带小结等疾病。

　　嗓音疾病的发生也与发音方式有关。李革临表示，南方地区尤其是福建、浙江一带，得声带小结、声带息肉等良性增生病变的南方女性居多，因为她们音调很高、讲话很快。“正常讲话没有问题，但如果在嘈杂的环境里喊着说话，对声带是有伤害的。”

　　“西洋的美声是青春期发育后学习，咱们很多唱戏曲的学生，在青春期之前学习。青春期嗓子一发育，演员倒仓（嗓音变低或变哑）的很多。”李革临有些心疼这些学生，最后10个里边能因为嗓音问题淘汰掉9个。

　　李革临还记得有一个蒙古族歌手，由于声带息肉较大，他担心手术后声带会有瘢痕，造成声音嘶哑。犹豫半年以后，他还是找到李革临说，我不得不做了，不做我就失业了。

　　随着喉显微外技术的发展，在显微镜下手术对声带的损伤很小，这位歌手完全恢复到以前的发声状态。每年他都拿着自己酿的羊奶看望李革临，还介绍了很多朋友，李革临也和很多艺术家都成了朋友。

　　20年前，一位老父亲由女儿陪着找到李革临，她想要变成一个女性。那个时候李革临特别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大的岁数还要变？

　　后来，李革临逐渐理解了这一群体：她痛苦了一辈子，如今医学发展到她能够变成一个女性，她勇敢地做回真正的自己。李革临的不解开始转变为钦佩。

　　“过了10年左右，这位老人又找我来看，她已经做了变性手术，外形转变的还不错，声音改变还差点。”最后，李革临帮老人做了声带截短术，让音调升高。

　　目前，李革临所在的耳鼻喉科是国内为跨性别者做声带手术最多的科室。据他估计，科室为跨性别群体做的声带手术大概有80多例，到门诊来进行咨询的跨性别者，他接诊了200多例。

　　有一位跨性别者在分享手术经历时写道，在这里，你可以要到一套女性的手术服。

　　手术并不是改变声音的首选。“有的人唱歌的时候，男声和女声能顺利转换。”李革临通常建议她们先做嗓音训练，如果能够自由转变声音，就不需要再做手术，手术毕竟有创伤。真正来进行咨询的跨性别群体中，接受手术的部分大概在1/4不到，剩下的3/4都可以通过嗓音训练，达到变声要求。

　　手术效果并不稳定，有的人效果好，特别高兴。但也有效果不好的跨性别者，痛哭流涕，抑郁发作。一份来自中国的跨性别报告显示，高达61.5%的跨性别者正遭受抑郁的困扰；46.2%的跨性别者曾因性别身份而产生过自杀想法。

　　最初李革临也没有经验，现在他会为跨性别者进行焦虑症、抑郁症量表评分，如果程度很重的人就不能做手术，因为手术后会有一些伤害自己的倾向。

　　“跨性别群体自己也痛苦，家人也痛苦，周围的同事和朋友都痛苦，引发的矛盾、冲突难以化解，他们很不容易。”李革临说。

　　在李革临看来，嗓音疾病反映在发音状态上，但音色、音调、音量等发声状态和全身健康相关。

　　他的门诊上，最常见的结构类喉部疾病，包括良性的生态息肉，声带小结、肥厚性喉炎、声带囊肿，恶性的喉癌、声带白斑、状瘤；血管性喉部疾病，如声带出血、血管曲张。

　　有一些患者发现做完甲状腺手术后，发不了声音、说话漏气。原因在于甲状腺手术把喉上神经、喉返神经给碰伤了。“如果是一个演员，职业生涯基本宣告结束。正常讲话的时候，声带应该闭合，喉返神经受伤后声带之间有一条缝。喉咙就像一扇关不紧的窗户，总是呼呼漏风。”李革临说。

　　类风湿、干燥症等自身免疫疾病的患者也会表现出发音障碍。“我们遇见一位系统性红斑狼疮患者，他的皮肤上没有红斑，症状先从声带上表现出来，在喉上产生了一些沉着的东西，导致声音嘶哑。”

　　在嗓音疾病的治疗上，还不能忽视嗓音矫治，帮助患者改掉错误的发音习惯。这在国外是由言语病理师负责，国内主要由康复科的大夫、护士进行言语康复。

　　他说：“声带息肉切掉后，如果错误的发音方法没有改善，很容易复发。嗓音医学是一个整体，包括嗓音的评估、病因的分析、直接因素和间接因素是什么。现在配合的病人越来越多了，不像以前手术完就走了，大多数患者会来做嗓音培训。”

　　李革临最推崇的发音方法是练腹式呼吸，“喉永远是被动使劲的，即使你声音非常大，喉咙也需要放松，得让气从腹部上来。”

　　广泛应用于美容、除皱的肉毒素，如今也用于改善痉挛性发音障碍。李革临表示，喉的神经肌肉性疾病是神经冲动释放太多，导致说话哆嗦。在局部注射微量肉毒素可以使肌肉暂时瘫痪，肌肉不再收缩后，发音明显好转，“缺点是需要反复注射”。

　　随着医疗技术的突飞猛进，声带白斑等喉部肿瘤问题的治疗也得到改善。过去，声带一旦得了恶性肿瘤，往往要切除。新的疗法——光动力治疗，既能够杀死肿瘤细胞，又不破坏声带表面结构。李革临解释道，这种疗法是先注射光敏剂，再通过激光照射，杀死快速增生的恶性细胞，而正常的细胞很快能恢复。

　　谈及嗓音医学在国内的发展，李革临有些遗憾，嗓音医学的宣传还不够，很多病人得了嗓音疾病不知道怎么看，他们没有意识到嗓音问题，医学也能涵盖。

　　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嗓音医学团队建设不足，“中国正式开嗓音门诊，专家出诊时写上嗓音医学专业的医生可能在100位左右，大都集中在北京、上海、天津、南京、广州、福建等大省市。”

　　正常人如何呵护嗓音，李革临也有一些建议。他表示，尽量不要在嘈杂的地方讲话，可用肢体语言代替。教师等职业用嗓者，每讲15分钟需要喝水，没有水，可以咽口唾沫。

　　辛辣食物、烟酒、碳酸饮料量尽量少沾。长期抽烟、喝酒的老年人，几乎100%会得息肉性喉炎，也就是常说的“烟酒嗓”。

　　“最重要的是，当声音出现问题，而这个问题两周没有解决，就应该找嗓音科大夫。”李革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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